這波Omicron本土疫情急速升溫,企業迅速啟動在家上班模式;然而,老闆要求員工上班全程開視訊、App開定位及工時延長等亂象,勞工疲累不堪,雇主無所適從。本報製作專題,就在家上班引起社會現象、法律問題、勞資關係等進行深入探討。
「Alice(化名)你剛剛怎麼把鏡頭關掉,我不是說過很多次,我的規定是在家上班(WFH)鏡頭都必須一直開著,…」,一早又傳來老闆的咆哮聲,在美妝產業工作的小資女Alice無奈的說,真的只是起身去裝水、上廁所,前後不到5分鐘,因為外租套房空間非常狹小,實在覺得尷尬,所以才短暫關閉鏡頭,老闆為什麼總是覺得員工會偷懶,這種不被信任、被監視的感覺真的很糟。
「難不成,我還得說,報告老闆,我去一下洗手間?若員工一個個都這樣報告,老闆不覺得煩嗎?還是可以再絕一點,統一大家上廁所的時間,這時候是不是就沒有關閉鏡頭就是在偷懶的懷疑呢?」
Alice說得激動又委屈,回想起去年5月中旬開始三級警戒,長達二個多月在家上班,近來又因為本土疫情再度爆發,公司重啟在家上班,心中真是五味雜陳。難怪大家都說「疫情是照妖鏡」,公司文化、老闆或主管的管理風格便無所遁形。不過,最讓Alice氣憤的是,老闆還減薪,要求共體時艱。Alice說,在家上班期間老闆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「XXX打開鏡頭,立即回覆」。
從事資訊業的Mike(化名)則說,朋友跟他抱怨,在家上班期間被公司要求必須安裝公司內部另外的通訊工具,這會定期去掃描、存取你的電腦螢幕畫面,所有通訊過程也都會被擷取。朋友說,雖然公司的理由是擔心員工把公司機密外洩,但同時也是在嚇阻員工「我都在盯著你喔!」但其實這根本就是變相的監視,更令人不可思議的還有,公司的工作日誌,是每個小時填寫。
政大勞工研究所教授成之約指出,麥肯錫企管顧問公司針對約5,000名員工的調查發現,近四分之三員工希望每周遠距工作兩天或更長的時間,超過一半的人希望至少每周三天遠距工作。為何不是每周五天而是兩天或三天?因為許多員工反映,疫情期間的遠距工作導致疲勞、工作與生活不易區隔和社交網絡的惡化。
帶領約50、60人跨部門團隊的本土企業行銷企劃高階主管Eunice也指出,在家上班反而更累,因為工時變得無限長,老闆可以從8:00至23:00隨時line,還要求必須隨讀隨回,否則電話就打來;有時會議才剛結束二小時,就追問規劃與執行狀況。因為老闆的神邏輯是「都已經居家了,很彈性,你們可以隨時休息,可是我薪水一直付耶」。
長長嘆了一口氣,難掩無奈的Eunice還提到,只要line沒有立即回,老闆電話就打來唸,身為主管的她一方面得回應老闆,一邊還得安撫基層員工。Eunice說,line沒有馬上回,可能是因為不知回什麼,有時候則是因為要想一下,並不是老闆認為的「是在忙私事」,而且連假日都還會接到老闆電話。
微軟今年3月中發布了2022全球工作趨勢指數報告,指出遠距工作帶來「數位過勞」風險。在對全球31個國家、3.1萬名工作者調查顯示,自2020年2月以來,Microsoft Teams使用者每人每周的會議時間增加了252%;每人會議數量增加153%;每人傳送訊息量增加32%;辦公時間後的工作增加28%、以及一天工作時間長度增加13%、約46分鐘,一周下來,等於增加四小時工時,使得在家上班淪為「永遠上線」(always on)風險。
資誠會計師事務所(PwC)人資長林瓊瀛指出,這些數字都揭示了因為遠距工作,而讓「彈性工作」淪為「永遠上線」的風險,且恐怕仍在持續增長中。
在外銀上班的艾麗(化名)說,以前上班與下班時間比較有明顯的切割,在家上班後,因為與總公司上班時間有時差,時常會在半夜接到總公司的指令。「以前是下班就回家了,除非緊急事件,否則隔天上班時進公司再處理就好;現在晚上還是開著電腦處理公司的事情,上班、下班的界線模糊,工時不自覺也變長了」。
艾麗說,從前年5月起,總公司下令全球都居家上班,在台灣,除銀行前台人員被金管會要求營運不中斷、必須去分行上班外,絕大多數人都居家上班,至今已快兩年。現在同事間彼此都靠視訊溝通,溝通情況不如以往順暢。且在公司設備比較好,網速快、大螢幕,工作比較有效率。
從事娛樂產業的James(化名)也說,在家上班主管還依個人喜好,要求大家改以他習慣的google gather作為溝通軟體,不僅需要花時間熟悉新的溝通軟體,還消耗我們電腦的CPU,且家裡網速又慢,「我覺得在家工作溝通成本更重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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